《周易·复卦》有言:“复,其见天地之心乎?”《礼记·礼运》曰:“人者,天地之心也。” 天地之大德曰生,人心之全德曰仁。学者之事,最紧要的就是识仁求仁,如此乃是“为天地立心”。对于理学家创始人之一的张载而言,当时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佛老特别是佛教的兴盛,天下最聪明的头脑都被吸引过去,作为中华本土文化中坚的儒家,文化自信受到极大挑战。“自古诐、淫、邪、遁之词,翕然并兴,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,自非独立不惧,精一自信,有大过人之才,何以正立其间,与之较是非、计得失!”“仁者,人也”,张载创造性地批判和吸收佛学,创立以气论哲学为基础的关学学派,并以此参与奠基理学,这是“为往圣继绝学”,目的也正是“为天地立心”,挺立天地中人的精神,重建国人的心灵世界。
“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。”儒者立志,须令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,方为圆成,不能仅仅满足于自己或少数君子安身立命。孔子曰: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。”有如此气象乃是“为生民立命”。张载哲学思想最受推崇的是“民胞物与”的博大情怀。“民胞物与”是张载在《西铭》(又名《订顽》)一文中提出的:“乾称父,坤称母。予兹藐焉,乃混然中处。故天地之塞,吾其体;天地之帅,吾其性。民,吾同胞;物,吾与也。”人与我、物与人,同生天地之间,皆秉天地之性,所以,每个人都应当以万民为同胞,以万物为朋友。《西铭》是北宋以来对中国思想界影响极大的文章之一,康熙皇帝认为“张子《西铭》乃有宋理学之宗祖”。德国19世纪浪漫派诗哲诺瓦利斯曾说过一句名言:“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。”而《西铭》的价值正在于对人的精神家园即“立命”之地做了全面而生动的描绘。